为什么要变? 评窦唯的《殃金咒》
杨波 于 2014.01.10 13:25:04 | 源自:外滩画报 | 版权:转载 | 平均/总评分:03.81/61

对文青来说,窦唯始终是一个指标,何况新的这张,由重型金属乐 Riff 砌成的《殃金咒》,在如今充斥着娘娘腔的中国独立音乐圈里,确实令人耳目一新。据我听力所及,尚可入耳的内地音乐大致可分三类,自淫的民谣一派、自渎的农金一派和装神弄鬼的实验一派。窦唯一直在装神弄鬼,此张亦是。他装弄得不错。

就像根据汉字的读法,作五律或七律自然最富节奏感,若电吉他及效果器只能做一种音乐的话,那我选择金属 Riff。尽管它甫一出现即被用于魔鬼崇拜,但却总含着某种正气,既不自淫,亦不自渎,或者说其天然携带着某种荡涤力,跟高音喇叭一样草率直接却直洗人脑,令你在渐渐丧失思考力乃至审美力的同时却产生拨云见日的错觉。美军在逼供塔利班囚徒时,之所以整夜不停地用最高音量为其播放极重的歌颂撒旦的碾核金属,或许正基于此。记得电影《刺杀本·拉登》里有这么一段。有听力优异的乐迷从藏在这些重型音乐后面窦唯的呢喃中,不仅听出他在念佛经,而且辨出了其中两部:《般若佛母心咒》和《莲花生大士心咒》。这些咒皆为正面意义,除业去障、助人觉悟,且与重型金属乐与地狱和死亡相关的传统主题相悖。

若窦唯果然想借此来弘扬佛法的话,还真新鲜。听重型金属乐常被称为一种“折磨”,在我看来,倒不是缘于其极端的音量和音频,而是对这种音量和音频的单调使用,令人压抑,甚至喉口发甜。这种音乐导致的受苦是不是有助于听者去认识佛教的基础、“人生本苦”的道理?瞎猜。反正,重金属堪称最形式主义的摇滚乐流派,换句话说也就是最白痴,形式大于内容,类似迪斯科,这似乎跟强调智慧和灵性的佛学不符。谁知道呢,窦唯既然已被不少乐迷尊称为“窦仙儿”,都成仙了,其所思所想也当不为凡人所知。下一张会不会是迪斯科配《山海经》?是也不必惊讶。

除去金属 Riff,在专辑中段靠后还有无浪潮式的吉他噪音段落和一些即兴,应该不时还有横插而入的电音噪声,它们都没有喧宾夺主地遮掩掉专辑整体的极端重型金属乐氛围,借此,或许窦唯只是想证明自己在重型摇滚乐范畴里不止有两把刷子。其实,何止重型摇滚乐,这么多年来,他已经著作等身地充分证明了,在几乎所有的,包括流行、摇滚、电子、实验、民族等等当代音乐范畴里,拥有许多许多把刷子。

说实话,写到这里,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风格呢?音乐风格的翻新并不意味着它生命力旺盛,其实恰恰相反,就像一个人不断更改谋生方式般,它意味着某种窘迫;或者像魔术师不断地发明新花样,那就意味某种谄媚。这种说法,不仅对某个人、某支乐队,对某个时代来说也可以成立。

古时候几代人听一种音乐也不觉得枯燥,人们并不需要新风格的音乐,他们只需要音乐本身。或者说,那时人们判断音乐好坏的重点,并非基于它有没有什么新意。请注意,你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古人从音乐中获得的益处要比我们现在少。现在人们对音乐的需求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当然首先跟音乐的商业化相关,其次是流通方式。这是老话题,不谈。总之,通过音乐的制造者、流通者和听者三方的合力,现在的音乐已经退步到将其美学核心建立在虚浮的形式变化之上的地步。

仅通过改变风格来促成表达的深度是肤浅的,不仅音乐,文学、绘画、电影等艺术门类皆如此。艺术家并非都这么肤浅,但大众天然是肤浅的,当艺术家要投其所好地贩卖其作品(产品)时,肤浅成为必要条件,并愈演愈烈。现在,这种肤浅的变化已经成为艺术 DNA 的一环,不仅商业及主流艺术家,像窦唯这样不商业的边缘艺术家也自然而然地变啊变的,好像这是一条唯一的道路。

对于个体艺术家来说,首先要将自然的进步和刻意求新划分清楚,进步常常是在一个维度(美学、观念、形式)上的,改变则多是别有用心的自我颠覆。披头士和迈尔斯·戴维斯属于前者,龚琳娜则属于后者。窦唯呢?他并不是没有希望成为前者。

所谓摇滚之死,确实由风格上不再变化得证。摇滚的本质是青年流行文化,必须在这个范畴里谈论摇滚才有意义,即无论来自文化变革还是商业需要,摇滚潮流必须更迭才能吸引青年,得以流行。目前不再变化的摇滚乐依旧死而不僵、痛不欲生地纠缠于风格的变化,如向旧风格如火如荼的回归,或风格杂烩的所谓“后”。所以,此种惨不忍睹与上文的说法不仅不相悖,反是证据之一。

近年觉得,只听 50 个乐队的音乐就可以了,甚或 10 个就可以了。50 张唱片就已足够了。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徒然的变化上呢?你又不是要去西天取经,跟孙猴子似的变啊变的,究竟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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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1.29 02:5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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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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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天才这么多年完全不求名利只专注音乐本身,他就是在真心玩音乐而已。音乐人换风格就如画家换配色或服装设计换衣裳一样,只是做了他该做的和喜欢的事而已。支持窦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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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1.24 17: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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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3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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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1.21 10:4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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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02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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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1.12 22:3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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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12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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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1.12 15:4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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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92.***.***
111.192.***.***
还用当一个卖弄笔墨的小丑记者?
发表于2014.01.12 13: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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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1.11 02: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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