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音乐缘何走向媚雅?
刘小波 于 2017.08.03 08:57:43 | 源自:音乐周报 | 版权:转载 | 平均/总评分:00.00/0

宋冬野的《董小姐》大众化之后,他本人便朝着小众化的路子继续迈进,今年新发行的《空港曲》《郭源潮》等歌曲被很多听众抱怨听不懂。歌词的意境深邃,值得玩味,如《空港曲》:“脏水洗身,浊杯赴宴,欲辩忘言,忘言欲辩,戏子与警察又念起诗篇,盗贼、王臣、谎言,如来的饭碗,荒诞世间你我登船,送命或寻欢,草庐高堂,金光大道。”几乎句句含诗,字字用典。《郭源潮》通过虚构人物将人生的悲剧命运呈现出来同时又不失梅妻鹤子的闲情逸趣与庄周梦蝶的洒脱。

其他歌手也有很多表现出了这样的特征。崔健2015年的专辑《光冻》很多歌迷直呼简直不知所云。窦唯单飞之后的一些先锋作品最终将媚雅推到极致,如《雨吁》《山河水》《箫乐冬炉》等,今年的新专辑《间听监》将音乐的雅化进一步深化。刘珂矣的《墨痕》、马頔的《皆非》、崔子格的《思美人》等音乐都呈现出一种古典美和诗性美,是一种典型的媚雅走向。今年的台湾金曲奖提名内地歌手郭顶的专辑名字《飞行器的执行周期》也有象征诗歌的意味。

“诗和远方”成了当代文化的新时尚,对“诗和远方”的追逐是一种对雅文化的趋媚。诗歌毫无疑问是一种精英阶层的活动,而流行音乐是典型的大众文化,两种文化却在新的历史语境中走向弥合。“其曲弥高,其和弥寡”,雅文化虽高雅,但和者稀少,俗文化虽和者众多,但底蕴又明显不足,两者都需要向对方靠拢。“集风而雅,集雅而颂”是文化发展的规律,文化都是由低俗走向高雅,最终被主流接纳。明显的例证是大量的民间歌曲,原版粗俗不堪,甚至无法将歌词印刷成文本,而经过不断的修正,最终纳入主流文化体系,广为传唱。因而所有的文化都有朝向雅的方向发展的内在动力。流行音乐也是如此,不过这种雅化不是真的要彻底走高雅路线,而是一种媚雅。

当代的“歌诗”是诗与歌词相互靠拢的一种体裁,它是一种诗,也是一种歌词,兼有“诗性”与“歌性”。“歌诗”是中国文学史几千年的传统,它的断裂,表明 “诗教”和“乐教”的传统衰微,这是中国文化的重大损失。近年来,随着传媒技术的发展,新的文化语境促成“歌诗”复苏重生。当代“歌诗”作为文学新体裁,应成为当今学界关注的课题。中国是诗的国度,也是礼乐文明之邦,古代艺术形态是诗乐舞三位一体的。古代诗歌史,诗即歌诗,一直是诗与歌互融作为文学的主导。流行音乐的创作虽然走的是大众的、现代的、商业的路线,但一直没有割裂中国的歌诗传统。盛极一时的“西北风”歌曲正是加入了诗的元素,表达民族命运之类的宏大主题。20世纪90年代的摇滚乐更是媚雅的典型,唐朝乐队的古风式重金属、魔岩三杰的含混、多义的摇滚歌词,后来的舌头乐队、痛仰乐队、苍蝇乐队的歌大都具有讽喻诗的特点。

当代音乐中,民谣这一小众风格逐渐大众化,它的胜利是一种风格的胜利,也是歌诗复兴的结果。民谣歌手一般都被称作诗人。鲍勃·迪伦是以诗人身份被研究。周云蓬、左小祖咒、程壁等民谣歌手也是被称为民谣诗人,崔健等摇滚歌手也和北岛等诗人并置而被研究。

周云蓬的诗化歌曲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表述,他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对生活、对人生、对社会以及对整个世界的深入思考。《不会说话的爱情》《中国孩子》等既有爱情的书写也有社会的批判。

民谣女诗人程壁,2014年秋天的音乐专辑被命名为《诗遇上歌》,是最为明显的歌诗附体。2015年的专辑《我想和你虚度时光》中,诗人北岛、李元胜、张定浩的诗作给了女歌手旋律的灵感。专辑同名歌曲直接取自诗人李元胜的诗歌《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歌曲的制作演唱与莫西子诗合作。莫西子诗的歌曲也是诗一类的,其作品《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你》更多的解释应朝向诗歌。因为流行歌曲的主题主要是向上向生的,中国自古忌讳谈死,而只有诗歌喜欢思索生死。草东没有派对的专辑《丑奴儿》名称取自宋词词牌,所收录的歌曲大都是诗化歌曲,除了歌词具有的诗性特征,更为主要的是歌曲表达的主旨是一种诗性的思考。其它的如《落花不过身外客,流水从来是凉薄》《遇见你的时候所有星星都落到我头上》等歌曲都是刻意追求一种诗化的感觉。

新的文化语境促成歌词与诗融合成“歌诗”的趋势正在形成。这种变化体现出来的是一种媚雅的文化走向。几乎所有的文化都有媚雅的倾向。大量的楼书广告、营销策划文笔优美,艺术水平很高,堪比文学作品。很多商品包装精湛到不忍打开。各地经济主打文化牌,几乎所有的经典都要求制造出一丝文化气息、艺术气息,导致了一种泛艺术化的结果。古典音乐的普及、户外音乐节、音乐LIVE、收藏热、书画市场的火爆、艺术电影开始有观众、文学领域作者比读者多现象等等,都是媚雅文化的表征。这些现象不仅仅是一种对雅文化的献媚,也不只是泛艺术化的体现,更是文化积累到一定阶段的必然走向。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主要有几个方面,一是群体的教育水平和知识结构有了很大改观,“识字权”曾是区隔精英与大众的砝码,在中国古代以及当代不少农村地区,写封家书都要依靠他人,但这一现状得到很大改观。教育普及让每位个体都有了这一权利,尤其是高校扩招,读大学已经不是难事,硕士、博士变得比比皆是,文化权利彻底下放了。二是互联网时代传播变得迅捷助推的结果,不用购买纸质书籍,通过电脑网和移动互联网络依然可以阅读诗歌。不能现场聆听,古典音乐的在线直播让听众收看。

从整个网络亚文化(其实网络文化已经很难再定义为亚文化了)角度来看,媚雅是一种彰显逼格的手段。内涵文化圈、微信朋友圈转载逼格较高的歌曲等都是如此。就连网络问答平台也出现了知乎这样定位高格的平台,与一般的问相区别。如此看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就不只是一种矫揉造作的表达,而是预示着一种新的文化的到来。任何艺术都是社会的产物。当代社会步入一个多元化的时代,各种思潮交织,并行不悖的存在。因而流行音乐能同时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面孔。更为重要的是,多元时代促使雅与俗这种二元对立的传统分野失效,虽然表面看起来不同的流行音乐文本追求的是雅或俗的表述模式,但整体而言是雅俗互融、界限模糊直至消失的趋势,这是当代社会所有文化面临的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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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上窦唯干嘛?也不说窦唯的专辑是什么时候出的?都将近十年了,当今诗化的歌词无疑更好,代表着广大民谣歌手写作水平的提高,但要言之有物,别弄得都是花花字眼,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表达的什么意思,结合更好的确实是周云蓬,他像个真正的诗人。民谣贵在真实,虚情假意却是现状,作者说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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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7.08.04 10:40:17
3
11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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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有很多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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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7.08.03 19:41:18
2
125.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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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民谣音乐走向媚雅,民谣又是流行音乐里比较小众的一个分支,大众化的东西还是偏俗的
发表于2017.08.03 17:2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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