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发布《哥德堡变奏曲》:太危险了,这是一部高危作品
廖阳 于 2020.09.06 20:29:07 | 源自:澎湃新闻 | 版权:转载 | 平均/总评分:10.00/30

钢琴家郎朗已经三年没开独奏音乐会了,今年3月重回独奏舞台,他带来了巴赫巨作《哥德堡变奏曲》。原本,他想在30岁生日弹,没达到理想效果,结果一等就是七八年。

2020年3月1日,在妻子吉娜的家乡威斯巴登,郎朗第一次登台演出了《哥德堡变奏曲》。首演完,他手握成拳,对着跟拍的镜头大喊了一声,“哇,终于实现!”

如释重负的郎朗从助理手中接过水,仰头灌了满满一大口。靠在墙上,抱着鲜花,他气喘吁吁,“我好累,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力气去吃饭,我从来没这么累过,精疲力竭。”

首演完,郎朗好像就不怕这匹难驯的“战马”了。他很快转战莱比锡,在圣托马斯教堂、巴赫的墓前第二次公演,几天后又去了柏林,开始了录音工作。

2020年9月4日,郎朗的新专辑《哥德堡变奏曲》通过环球音乐集团旗下古典厂牌——德意志留声机(DG)全球发行。

  • 新专辑包括2个版本:第一个版本在莱比锡圣托马斯教堂录制;第二个版本在柏林的录音室录制。这也是郎朗第一次以录音室版、现场实况版“双版本”模式,发行全新专辑。

    《纽约时报》评价,音乐确实是巴赫的,但这一次,郎朗让它焕然一新,乐评人还用了两个词:成熟和想象力。

    在老师朱雅芬的带领下,郎朗很小就弹巴赫的《小步舞曲》《法国组曲》《英国组曲》《帕提塔》。10岁,他开始练《哥德堡变奏曲》,听完加拿大钢琴家古尔德1981年的录音,他惊叹,原来巴赫还能反着弹!

    虽然对《哥德堡变奏曲》情有独钟,郎朗却一直不敢轻易尝试。

    弹钢琴有几个诀窍,比如根音(基础音),“你把树根弹得稍微结实点,不要来回晃,旋律怎么晃都行。巴赫很有意思,他是树根和旋律来回换,根音也经常在换,等于多出来两个脑袋,我们要不断动脑去研究,到底旋律又跑到哪里去了。”

    有把握能弹好了,郎朗才敢录音,“录不好的话,就把你以前那么多年的基础一夜毁掉了,太危险了!”他感叹,这是一部“高危”的作品,如果没弄明白巴洛克音乐是怎么回事,千万别录。

    巴赫是巴洛克时期最重要的作曲家、键盘演奏家,曾在多个教堂任管风琴师,写过大量管风琴曲、键琴曲。《哥德堡变奏曲》正是巴赫晚期的一部羽管键琴作品。

    为了研究巴赫和巴洛克音乐,郎朗专门去了一趟阿恩施塔特,探访17岁巴赫工作过的第一个教堂。教堂里扑面而来一座顶天而立的管风琴,琴身里至今还藏着一部分旧管,来自巴赫时代的1703年。

    郎朗忍不住在琴键上试了试《哥德堡变奏曲》,管风琴的声音以及弹奏方式,给了他很多灵感,也让他离巴赫更近了。

    “这首作品不仅是羽管键琴作品,我认为也是由管风琴演奏的。我不希望只是干巴巴的羽管键琴的声音,而是有整个巴洛克的风格,比如巴洛克时期歌手的技巧,巴洛克时期小号的声音。”

    也是在弹管风琴的过程中,郎朗发现,当时的琴键都是双排的,巴赫的作品都是在两行的键盘上写的,“所以你的手总打仗,好像跟猫挠了一架。穿半截袖还好一点,穿上西装更难,所以你最好穿着西装练,才能真正练好技术。”

    “巴赫不光是手厉害,最厉害的秘密武器是脚,脚的速度和手的速度一样快。”郎朗调侃,生活里的巴赫是热血青年,去菜市场买个西红柿,手里还要揣一些乐器的配件,绝对不是一个无聊的人。

    在科隆,郎朗还向诠释巴赫的领军人物、羽管键琴演奏家安德雷斯·斯塔尔讨教了6天。

    巴赫的作品能弹多响?“哥德堡”里的30段变奏,是彼此独立,还是整体律动?郎朗问了很多问题,斯塔尔也给了不少有趣答案,解决了他一直在思考的一些问题。

    录音前,郎朗把历史上那些最伟大的版本又重新研究了一遍,有古尔德的两个版本,还有巴伦勃依姆、席夫的,以及他的老师的,发现还是很有用,关键时刻还是要多看。

  • 录音是在柏林一座录音棚进行的,这也是卡拉扬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录音持续了5天,各种抠细节。郎朗弹一会儿,听一会儿,吃一会儿。一般,他一段会录5个不同版本,回去再研究,最后用哪个,“等了27年,我不想后悔。”

    《哥德堡变奏曲》是巴赫为了治疗俄国驻德国德累斯顿大使凯塞林克伯爵的失眠症而写的,从一段咏叹调开始,发展成30段变化莫测的变奏,最后又回到咏叹调的主题。

    “最开始的咏叹调非常安静,他用了G大调,G大调就像早上的阳光,没有太多的色彩,说明他还是想用这个调来催眠,但后面他越写越兴奋,最后变成‘盗梦空间’了。”

    对郎朗来说,最难弹的是几个慢板,比如第25个变奏“黑珍珠”,“就像一只很勤劳的蜗牛往前走,刚往上爬了一步,又掉下来两步,特别缓慢,特别悲伤,特别暗黑。它是这首曲子‘画龙点睛’的地方。”

    “你画一条龙,最重要的一步是画眼睛。身体你是改变不了太多的,因为那是传统。我们画身体是描绘轮廓的过程,最后一刻,经常是去寻找画眼睛的方法,这是非常不同的——你听古尔德、巴伦勃依姆、席夫,他们都有不同的‘眼睛’。”

    在柏林的录音长达95分钟。没有乐谱,一旦上去了就下不来,也没法去卫生间,郎朗笑说,“弹这首曲子,心一定要很静。”

    在莱比锡的圣托马斯教堂——巴赫工作多年、最后安葬的地方,郎朗还录了一个现场版。

    弹到最后,郎朗潸然泪下。他在巴赫的墓前献了一束花,“希望他能喜欢我的演奏,我尽力了。”

    “感谢巴赫,我的学习是从巴赫开始的。不管我多喜欢肖邦和柴可夫斯基,巴赫、莫扎特、贝多芬,永远是我心里的前三位。巴赫是音乐之神,是我的重中之重。”郎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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