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评人的抨击中成长
25岁亮相萨尔兹堡音乐节、26岁首度与伦敦爱乐乐团合作并率团进行欧洲巡演、27岁获邀登上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指挥台、30岁成为伦敦爱乐的首席指挥……创下这一系列让同行们“眼热”的记录的,正是威尔瑟-莫斯特。面对自己的这些成绩,这位一贯谦逊的指挥家都曾不无得意的说:“当你还在梦想当个指挥家时,我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管弦乐团”。
不过比之同样年少成名,如今更是如日中天的“80后”委内瑞拉指挥家古斯塔夫•杜达梅尔(今年的柏林爱乐乐团除夕音乐会便由年仅29岁的他执棒),威尔瑟-莫斯特在成名之初却还是少了些许运气。那时的乐坛,依然是属于卡拉扬、伯恩斯坦、索尔第等老一代指挥大师的天下。莫斯特虽以自己对那些德奥核心曲目的精湛、自信的诠释,在乐迷中赢得不少人气,更被许多富特万格勒的崇拜者捧为福氏的继承人,但伦敦那些古板、刻薄的乐评家和一些保守的乐团成员们,却并不买这个毛头小伙的账。对于希望能给乐团带去多一点创新、让听众有机会欣赏到更多优秀却冷门的作品的莫斯特,他们非但不给他好脸色看,还常常恶语相加。就像《时代周刊》的理查德·莫瑞森 (Richard Morrison)所说,莫斯特在伦敦爱乐时“带给了英国乐评界很多娱乐”。 这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效仿他的姓名(Franz Welser-Möst)取出的恶毒外号——“老实说,比大多数指挥都糟糕”(Frankly Worse than Most)。这一切自然不会让年轻的莫斯特感到愉快,但好在他依然能以平常心面对,同时也更坚信自己。
终于,在瑞士苏黎世歌剧院,威尔瑟-莫斯特重又找回了自己向往的艺术原则及精神。他大胆指挥了罗西尼的《土耳其人在意大利》、德沃夏克的《水仙女》、贝尔格的《露露》以及由罗伯特·威尔森制作的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等作品,完成了六十多场首演。在他的努力下,该剧院的保留剧目不断壮大,也成为录制DVD最多的歌剧院之一。而当二十年后的今天,这位音乐家已稳坐美国克里夫兰管弦乐团音乐总监的头把交椅,并接任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这一乐坛要职时,反倒对当年在伦敦的那段“遭遇”格外珍视,正是这种种环境的磨练,让他渐渐地学习到如何去当一个乐团的领导者。他还开玩笑说自己最喜欢乐评家们奉送他的“威尔瑟-莫斯特从默默无闻走来,又走向默默无闻”的“赠言”。
●高贵、纯正的“维也纳之声”
虽以演绎浪漫主义时期的“重量级”德奥作品与二十世纪早期的作品而著称,但出生奥地利的威尔瑟-莫斯特对于轻歌剧与维也纳圆舞曲同样格外倾心,同龄人中,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在这一领域投入极大的热情。这似乎已成为他宣示自己身为奥地利人的骄傲和荣耀。因此,今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又给了他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
对于这场音乐会的曲目选择,莫斯特试图避免让听众发出“天啊!又是一样的东西!”的抱怨。为此他挑选了七首第一次出现在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中的作品,包括小约翰•施特劳斯早年创作的《首次登场四对舞》、《亚马逊女战士波尔卡》、《告别之声圆舞曲》以及小约瑟夫•赫尔梅斯伯格的《吉普赛舞曲》等。此外他还尽可能绕开那些太“主流”的乐曲,如小约翰•施特劳斯的《骑兵进行曲》、《西班牙人进行曲》、约瑟夫•施特劳斯的《我的生平经历是爱与希望圆舞曲》等作品均仅上演过一次。李斯特《梅菲斯托圆舞曲》(第一首)的入选,倒是延续了前几年音乐会中纪念作曲家诞辰的传统。
作为一位出色的音乐家,威尔瑟-莫斯特显然具备了将这些出自施特劳斯家族的看似通俗的音乐,转化为引人入胜的艺术品的功力。也许,舞台上的他,没有巴伦博伊姆那般活力四射,也不像乔治•普列特那样总能以具有煽惑力的节奏变化来撩拨听众的心,不过大家仍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莫斯特独特的艺术品位——不愿让音乐中添加太多来自个人的因素而改变作曲家的初衷。他的诠释,听似平铺直叙,实则却时刻流露出纯正的风格与贵族化的气息。只需感受一下他对音乐中弹性速度的巧妙运用,对乐团音量变化手到擒来的及时拿捏,即可知作为一位土生土长的奥地利指挥,这里的音乐早已融入他的血液中。只是在他看来,艺术是非常主观的东西,“我不认为自己会比作曲家还清楚,也不认为我应该要改变曲子的成分。”整场音乐会中,这位一丝不苟的音乐家的表现,正是对自己此番理念的最佳解读。
比之演绎瓦格纳、布鲁克纳、理查•施特劳斯等人作品时沉稳与深邃的风格,新年音乐会指挥台前的威尔瑟-莫斯特除却保持自己一贯的严谨、镇静,也展现出个人更多的幽默感。小提琴家出生并长期专注于歌剧指挥的他,格外强调乐曲的清晰感与歌唱性,并以细腻的风格将乐团的音色调配的如葡萄酒般温润、丰沛,不时折射出亲切的光泽。可以说,这场音乐会中,莫斯特用手中的指挥棒,启发出维也纳爱乐每一位演奏家的音乐表现力,也将乐团惯有的精致与优雅发扬光大。